片羽舊時光

下雨了，滴答滴答，思緒萬千。回憶兒時那段過往，記憶猶新——雨天總有一種懷舊的思緒，漸漸地把我牽回過去的時代。

那時，湛藍(lán)的天，草兒綠，花兒嫣，這片沃土好像天然地打上了“濾鏡”。新鮮的嫩草像給大地鋪上了綠色的地毯，陽光傾斜，形成光暈，好像一片“綠光草原”。

這么美的草坪，肯定藏有我的“好伙伴”，一種極為普通的小昆蟲——螳螂。我們村的孩子對螳螂有一種特殊的喜愛，《村居》描寫的詩句“兒童散學(xué)歸來早，忙趁東風(fēng)放紙鳶”，在我家鄉(xiāng)的草坪，卻是“兒童散學(xué)歸來早，忙趁黃昏捕螳螂”。

另外一種常見的昆蟲卻沒有螳螂那么幸運(yùn)。宋代詩人方回寫道，“暗想田塍上，禾秋蚱蜢飛”，在秋田豐收之季，蚱蜢數(shù)量較多，時常被我們捕獲后送給螳螂作“點(diǎn)心”。草坪上還有一種特殊的草，撐開的葉子像手掌一樣。這種草結(jié)了一個小肉包，我們稱之為“草包”。聽說，“草包”里有白色的蟲子可以食用——兒時還真的掰開過，里面果然躺著熟睡的蟲子。但我雖然口饞，最終還是不敢把蟲子送進(jìn)嘴巴，生怕它們在肚子里長成大蟲。

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住過一段時間，受到過潮劇文化的熏陶。那時看到潮劇《十仙慶壽》里的神仙手拿拂子，我也一直吵著要這種潮劇演員的同款“拂子”。一次，陪爺爺去老屋，老屋門前長滿枝葉茂密的生姜枝干。爺爺拿起鐮刀，把生姜的枝葉據(jù)斷，然后拎起鋤頭，準(zhǔn)備挖土取生姜。突然，爺爺?shù)男袆幼兊霉之惼饋?，他隨手撿起地上一條生姜枝干，對著老屋的石柱拍打，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音。我在一旁嚇得不輕，心想：爺爺今天的脾氣真倔，難道是今年收成不好？還是爺爺想把握力度，以后我不聽話時，就用生姜的枝干來教育我？想到這里，不禁毛骨悚然，瑟瑟發(fā)抖地坐在青石臺階上，絲毫不敢亂動。

爺爺拿起生姜枝干向我靠近，我嚇得閉上雙眼，心里默念：“不要打我，不要打我！”他卻把生姜枝干遞給我，問道：“看著像什么？”噫，居然有點(diǎn)兒像潮劇里神仙拿的拂子——半米長的生姜枝干，一半被爺爺用力抽打石柱時形成“金線”，一半像小木棍一樣剛好可以握在手里。我心下竊喜，拿起拂子，不斷揮舞，把自己想象成神仙，好像頓時擁有了法力。如果給“生姜拂子”沾點(diǎn)水，那會更加有趣，好像可以讓“仙法”隨著水珠灑向大地，看著“天街小雨潤如酥”的美景。

叮咚叮咚，雨珠敲打玻璃窗發(fā)出的聲音，把我從舊時光中牽了回來。如今，我已是一名教師，每天都會接觸許多孩子。生活在鋼筋水泥里的孩子，大多缺少我過往的經(jīng)歷，我真的想把那個純純的年代講給孩子們聽，帶他們穿越到過去的時光。

在雨中聽花語，仿佛來到故鄉(xiāng)那棵大榕樹下，看見詩人袁枚所描寫的“牧童騎黃牛，歌聲振林樾”的場景?？匆豢礃渖系镍B窩，撿一撿滿地的無花果，再去摸一摸用黃泥捏成的“四不像”，走一走那條田野間蜿蜒的泥巴小路……

（作者單位系廣東省汕頭市龍湖區(qū)立才學(xué)校）

《中國教師報》2019年07月03日第16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