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上花開

佇立于千垛天橋之上，放眼遠眺，但見萬頃油菜地，金燦燦的花朵把大地鋪成金色，云蒸霞蔚，煞是壯觀。人們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，偌大的停車場，停滿了大大小小、高高矮矮的車輛。置身花叢，春天的氣息裊裊地從腳底倒灌上來，確乎有羽化登仙的縹緲升騰。沉浸其間，人們覓得一份遠離塵囂的浪漫雅趣，獲得一份親近自然的清爽野趣，也享受一份難得的閑情逸趣。

田野間菜花盛放，如一個個姽婳的淑女，眉目清秀，身姿曼妙。大自然簡直是個攝影棚，人人都是攝影師，枝上花、花下人，希冀春光永駐。誰說這不是對春色的貪戀，對自然的激賞呢？攀登巍峨的高塔，無法抑制急促的呼吸。沉重的步履間，滿目的油菜花早已在蝴蝶的舞蹈中雀躍起來。此刻，燃燒在心頭的往事，深情地出現(xiàn)在春日輕吟淺唱的琴弦上。

人們在碼頭上排隊候船，腳步輕挪，緩緩向前。

水湄上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。一只只裝飾華美的船舫甫一靠岸，游人便迫不及待地上船，或倚窗端坐，翹首遠望，或站立船頭，玉樹臨風。船舫靠岸，人們依次走出船艙，照相留念，留住柳笛聲中的悠悠鄉(xiāng)愁，留住遠方水鄉(xiāng)的片片菜花黃。扶欄看花，遙想“兒童急走追黃蝶，飛入菜花無處尋”的童真童趣，沉浸于“日暮平原風過處，菜花香雜豆花香”的絲絲恬淡。

家住蘇中平原，油菜花司空見慣。小時候，三五發(fā)小，鉆進油菜地，挑豬草、掏鳥蛋。有時做錯了事，躲進菜地，一籌莫展之時，是風兒搖曳著菜花，撫慰了受驚的心靈。余光中在《呼喚》中寫道：“就像小時候，在屋后那一片菜花田里，母親喊我吃晚飯的聲音?！蔽业哪赣H也曾對著屋旁的菜花田千呼萬喚。月上柳梢頭，孤獨的我終于出了“庇護所”，得到母親寬恕，一切風輕云淡。

今春，早早就有好友邀我赴陜賞花。那里的油菜花節(jié)已經(jīng)盛大開幕，綻放在藍天白云下，一如盛裝待嫁的女子，溫婉、成熟、嬌艷。

陌上花開，可緩緩歸矣。又何必惦記著“草滿池塘水滿陂，山銜落日浸寒漪”的遠方呢？但愿心中的油菜花，在山嵐氤氳和牧歌清悠中，在菰蒲的幽香和楊柳的微吟中，一直開到荼蘼。

（作者單位系江蘇省如東縣教育體育局）

《中國教師報》2019年04月10日第16版